一个牧人的文学梦——专访作家索南才让
8月25日,青海省海北藏族自治州作家索南才让荣获第八届鲁迅文学奖中篇小说奖,这是青海省首位荣获鲁迅文学奖的作家。25日,西海全媒体记者与索南才让视频连线,独家采访到了索南才让获奖的幕后故事。
记者:我们知道您的文学创作具有很强的传奇性,不少读者对您走向文学创作的过程很感兴趣。
索南才让:少年时代我是一个“不安分”的人,十二岁那年就辍学在家了,后来无意中找到了一本没有封面也没有封底的武侠小说,看着看着就入迷了。后来就渐渐养成了阅读的习惯,几年后我又读到了路遥先生的《平凡的世界》《人生》,这两部著作让我很震撼,激发了我的文学创作激情。当然,说到文学,福克纳、海明威等一批作家对我的影响也很大。
记者:您这次获奖的小说《荒原上》是一个什么故事?
索南才让:《荒原上》讲述了几个牧人到大山深处灭鼠的故事,这个过程中他们经历了很多事。有人赢得了爱情,有人失去了爱情,有人在荒原上失落,有人在荒原上重新认识了自己。对待命运他们有着不同的理解和不同的态度。
写这篇小说的时候,我的心境极为孤寂。那时我一个人在山里面当牛倌,大雪刚刚融化一半,群山斑斓苍老。早晨起来清点过牛数以后,一整天都无所事事,只要我愿意,可以十天半月不说一句话,因为不会有人来。正是在这样的氛围中,我用铅笔在一本备课本上写了这篇小说。所以,这是一篇完全受到环境和情绪影响的小说。
记者:这就是您日常的生活情境吗?
索南才让:是的,这就是牧人真实的生活。
我的作品都是来源于故乡,来源于真实的生活,都是基于生活经验所作,所以在我的文学世界里常常能够感受到一种内在的真实感,了解到普通牧民的欢笑悲歌、喜怒哀乐。
家乡对我来说很矛盾,一方面我依靠家乡、被家乡滋养,一方面我又渴望挣脱其束缚,得到更加广义上的自由。
记者:您的文字在冷峻简洁中又透出一种暖意,这样的语言风格是不是也与地域性有关?
索南才让:我首先是一个向上向善之人,对生活也充满热情。我寻找那些温暖的地方,因为我不是一个悲情的人。
在一个强调差异性和个性化的时代里,这样的生活方式给我带来了与众不同的文学气质,这是地域性的。如果我是一个南方的作家,我就写不出这样的风格,如果我是一个东北作家也不会这样写。每个地方对作家写作的各种参与,是没办法避免的,而且更多时候是一种助力。我在不知不觉中形成这样的风格,很自然的感觉。
记者:在您的作品中,我感受到了现代文明的背景中,牧人生活方式的改变和困惑。
索南才让:如今牧民的生活越来越好。但对于老一辈来说不适应城市化和现代化,可又不得不在城市里生活。现在牧区的年轻人都接受高等教育,将来必然会到城镇工作。就算有个别的回来经营牧场,又或者用其他的方法来管理牧场,但那已经和我所说的游牧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游牧文化需要一种精神,我们行走于草原行走于风雪交加的寒夜,牦牛驮着生活用品,牧人骑着马,赶着羊群牛群,在长无尽头的牧道中一步步地跋涉,一天、两天、三天……用自己的和牲畜的脚印去丈量大地,在一次次的转场之间构建文化。然而当牧道里没有了游牧,没有了长途迁徙中的故事,没有了其中的艰苦,又哪来的游牧文化呢?
游牧文化正远离我们。但我们也看到现代化进程中,牧人的视野也在开阔,思想也在适应潮流。我现在更多考虑的是怎样用书写的形式保存一些东西,这也是我能做到也愿意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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