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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西藏】老干部群增:165本工作笔记捐赠西藏革命建设改革纪念馆项目办公室

发布时间: 2025-12-25 15:18:00 来源: 中国西藏网

  早上,群增老人给我打来电话:“我已经写到16万字了,今天真高兴呀!” 

  今年75岁的群增,出生在西藏芒康县一户农家,同事称其为“老群”,显得亲切、随意。他20岁离开家乡到拉萨上学工作,从此再没有离开拉萨。 

  我翻开他的个人影集,看到他由于工作关系,跟王富洲、贡布、邓亚萍、章子怡、朱玲、王勇峰等文体明星的合影“比比皆是”。 

  退休多年后,他想到写一本“回忆录”,作为给自己和新中国的生日礼物,这个想法让他激动不已。 

  当然,想写回忆录,不是因为他跟那么多明星有工作交集,天生具备素材优势,而是由他的人生经历所决定和驱使的。 

  在群增出生的那个年代,家里非常贫困,按照那个年代的“惯常”,他只有跟同样穷困的父辈一样上山放羊、勉强度日的“命”。但西藏和平解放和民主改革彻底改变了这一切。 

  他被解放军和新生的人民政权送到新式学堂,接受全新的教育,从一个懵懂无知的牧童成长为自治区的中高级干部。“因此呢,每年的10月1日,我都会跟亲爱的新中国一起,热烈庆祝我们共同的生日,那是我每年最高兴的时候”。 

  为什么会那么巧?这也只有群增自己知道了,他哈哈大笑着说这是我故意为之的,你们还不知道吧? 

  我们且听他慢慢道来。 

  群增说,从传统上讲,我们老家的乡亲们,过去一般是没有给新生婴儿记生日的习惯的,顶多在起名时,有些婴幼儿的名字会给你提供一些关于出生日期的“线索”,但也很笼统,如“岗加”——下雪的时候,“南朗”——黎明时分,“亚捷”——夏生,或“洁安”——十五日那天、“尼阿”——二十五日那天,这已经算是非常准确的“暗示”了——至于具体是哪年哪月的十五日、二十五日,那未必能说得清了。 

  但今天,如果你稍加留意,西藏高龄老人的身份证上,很多人的出生日期自愿被记为10月1日、8月1日、7月1日,甚至5月1日、3月8日等,这当然有特殊意义了,寄托着他们对祖国、对人民军队、对翻身得解放的新生一种朴实、真挚的感情。而群增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恰恰是1952年10月1日。 

  这又是为什么呢? 

  他说:“很简单,很好理解,如果没有新生的国家,没有新生的政权,没有崭新的时代,也就没有我群增今天的一切。” 

  群增小时候逢年过节,政府都会给他家里送来面粉、油条、白糖等食物,“每次他们走后,父母都会告诉我一定要记得共产党的恩情,长大了报答他们。” 

  群增说:“有次下大雨,我冒雨走在路上,一位解放军走过来把衣服脱了给我遮雨,一直把我送回家,当时觉得一股暖流袭遍全身。”从那以后,他就觉得共产党员是如此的高大,他在心里默默地想:长大了也要做一名共产党员。 

  群增在拉萨上大学的时候连年被评为“三好学生”,1978年,他在大学的最后一年光荣地成为了一名共产党员,“参加工作以后,我始终要求自己不能平庸,因为我是一名共产党员,我时刻以一个优秀共产党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去做好每一件事,认真对待每一件事。” 

  几十年来,他先是被“金珠玛米”送进小学上学,回乡当民办教师以后,又被送往昌都进师训班,人生破天荒拿到“工资”了,又有机会到拉萨的师范学院深造。一个今天看来不过小学毕业水平的人却拿到大学文凭。毕业后,作为全班仅有两个名额,他被留到自治区首府工作,得到最好的工作机遇。参加工作以后,又被组织重点培养,五度送往中央党校“充电”,并安排担任重要工作。“这一切,像做梦一样,我想把国家对我的培养一笔一笔地记录下来。” 

  翻笔记,找朋友聊天回忆工作经历,写文章,洗照片,找资深编辑咨询,这就是群增现在每天的工作。他说:这是回忆,也是汇报,感谢国家多年来对我的精心培养,这也是对自己几十年工作的总结,以图不忘国家的养育之恩。“哪怕不能出版,自己留着,给孙子孙女们读也好啊!” 

  群增从小好学,他从正厅级岗位上退休,参加工作46年来留下了165本学习笔记,也成为朋友间的一件美谈。 

 
图为部分笔记 

  这些笔记本按年代分,初步统计的结果是:

  一、上世纪70年代2本。大学毕业刚入行,干行政杂活较多,如出差,陪单位司机去林芝拉柴禾,去甘肃柳园接进藏大学生等,没有详细记录。 

  二、上世纪80年代19本。 

  三、上世纪90年代48本。 

  四、2000年9本,每本基本都写满了,因此总量没那么多。2002、2003年在教育厅工作最后两年12本,每本都没有写满,因此多一些。 

  五、2003—2007年在体育局任职期间31本,事多,记事量大。 

  六、2007——2012年科协工作期间,事情多,记事也多,共有36本。 

  七、2012——退休至今,共8本。总计160余本。 

  八、从副处级以上到退休,由其本人起草的讲话稿、述职、民主生活会发言提纲、向各类报纸投稿含记者采访所写专题报道等几十篇,未统计。 

  九、他还有很多自己喜欢剪贴的各种报章杂志摘文,未统计。 

  十、另有一些特殊资料,如手写私信、国民体检资料、2008北京奥运会天安门广场最后一周年倒计时活动门票、入场券、毛主席诞辰100周年纪念邮票等资料,亦未统计。 

  老人在教育部门工作时的笔记最多,初步统计有36本之多。 

  对此,群增说,我为什么记那么多笔记?简单地说为了工作需要,为了当一个合格的人民公务员。往高里说,我当初是搞教育工作的,作笔记是为了熟悉全区中、小学这块西藏教育工作最基本的业务,不能“一问三不知”。 

  除此之外,笔记内容还有一部分是摘抄各种知识和论点,如摘抄有关写作的知识、《光明日报》《人民教育》《教育研究》等上刊发的相关教育理论观点、《拉萨市文教简报》《拉萨教育简报》等上刊发的基层教育最新信息。“特别是在中央党校学习的时候,我曾有幸亲耳聆听朱镕基总理的大堂报告,也参加了冷溶、邢贲思等著名专家学者开设的专题讲座,这样的机会谁有?能不受益终身吗?所以,我都是做了认真记录的”。 

  至于笔记本的得来,有自己购买的,有单位上发的,也有下属单位(如拉萨中学)及在各厅局委参加活动时人家赠送的,如一本印着“中国移动通信”字样的笔记本,“这本是在布达拉宫广场上,首次北京—拉萨视频通话时,教育厅由我负责参加,移动总公司送给我的纪念品。”他一点都没有浪费。 

  群增说:我曾五次被组织派到中央党校学习、深造和培训,我非常珍惜这些机会,我第一次去中央党校学习就买了10册笔记本。 

  其中有一些特殊版本值得重点介绍。如几本比较特殊的“西藏日记”,版本考证如下: 

  一、制本企业为天津东升制本厂。装订方式为线胶包背装订,软塑料皮。封面:深色长橄榄形底上印白色“西藏日记”,一种蓝皮,开本36开,100页。封面上绘有冰山(后)、牡丹花(前)。一种红皮,开本36开,100页,印布达拉宫,插图内容同上,或为西藏“委托加工”,或为企业自主生产并大量销往西藏。 

 
图为西藏日记

  二、笔记本内有插图6张,应为当时西藏当地摄影家作品,均未署名,应为上世纪70年代作品。图片记录了拉萨城乡的巨变,如布达拉宫下显眼的建筑为老“西藏歌舞团”驻地,过去是一片野狗成群的荒地,现在是艺术家们的“欢乐园”。图6“雅鲁藏布江捕鱼队”,估计是关于拉萨“俊巴渔村”最早的摄影纪录之一。 

  三、蓝皮本环扉上书“奖品”字,盖“西藏自治区教育厅政治部”公章,及主人签名“群真”,“一九八三年十二月”。所记内容从“84年1月3日”到“一九八四年八月十八日,下午”,止。 

  四、红皮本扉页“留言”下盖“西藏自治区革命委员会招生工作办公室”藏汉文公章,环扉左页“赠言”下手书蓝色钢笔字:“招生工作留念发于八零七月十一日三所”。环扉右页“友谊”处提“记拉萨市及各县教育事业情况80.8.11号”蓝色钢笔繁体字。所记内容从“80.8.11”到“89年27/1”,止。 

  五、笔记作者当时从事教育工作。熟练掌握汉语文,自如运用藏文,汉文字体娟秀,书写规范,页面整洁,极少涂改。内容多为教育工作决策经过、开会讨论工作内容、基层调研、数据统计和学习笔记、心得等。 

 
图为纪念馆项目办公室工作人员来家中取走日记 

  群增老人已经不记得当时是怎么得到这种笔记本的,但对这种版本确有偏爱,“现在重新翻起来,难道不是更有那种回味的价值和纪念意义吗?我后来想起来了,这本《西藏日记》蓝皮本子是单位奖励给我的笔记本,我珍藏至今。今年是西藏自治区成立60周年,我把这些笔记认真归纳整理,决定捐献给新成立的西藏革命建设改革纪念馆项目办公室,他们派人到我家接收了这些笔记并给我发放了捐赠证书,以便让其发挥更大的社会效益”。(中国西藏网 特约撰稿人/索穷)

(责编: 姚浩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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